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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楷与龙会庵
发布:2009-10-12
龙会庵,背靠青山,面对六省凸,金甲寨,下临曲折东去的黄界河。旧时“环庵置有山场 ”(朝隆《太湖县志》),修篁绿树,溪桥人家,颇富诗情画意,时有文人雅士来此流连。清初本邑诗人章程(庠生)、雷天铨(廪生,著有《玉洞诗略》)等均有诗作吟咏于此:?
秋日游龙会庵?
章程?
支筇曲曲上层冈,万壑松杉引兴长。?
野径衣沾草子绿,昙林秋逼桂花黄。?
僧闲留客烹山茗,鸟静窥人绕竹廊。?
破瓦佛前悬欲堕,旧游重过倍凄凉。??
重阳后一日早过龙会庵?
雷天铨?
日透高峰气尚寒,侵晨排闼入林端。?
钟敲古屋客初到,鸡唱山翁梦未残。?
黄酿尊留花几瓣,清光秋老竹千竿。?
穿云还吊诗僧冢,莫畏前途著屐难。?
赵文楷(1760-1808)祖父赵象贤(1714-1779,号一泉,国子监监生,24岁援例入赀补云南和曲州吏目,后调四川汉州吏目,从九品)与黄界河蜘蛛凸潘绶(国子监监生)素为至交好友,故双双结为儿女亲家,为其长子赵学浩(1733-1778,号恪亭,精《易》学,乾隆41年丙申府贡)取潘绶女为媳,赵潘氏(1733-1800),知书通文墨,生子文楷、文杞。文楷6岁能诗,所作《咏百舌》“桃花红未了,百舌闹春晓。能作百般声,枝头压众鸟”远近传抄。其外祖父视之为掌上明珠,故常留住家中。赵文楷与表兄潘大济(字用楫,膺乾隆庚子乡荐,五上春官不售,遂绝意进取,著有《改过迁善》及《端本堂诗文集》)虽为中表之亲,实则情同手足,形影难离。幼时两人不但一起玩耍,而且一起就读于附近的龙会庵中。?
庵下黄界河中有一深潭,人称黑潭。塾馆中的学生常去游水嬉戏。有一次,赵文楷和几位同学又背着先生去黑潭洗澡,不想被先生逮了个正着。先生悄悄将他们脱在岸边的衣服挂在一棵松树上,然后生气地对他们说,违反塾规,理当处治,但谁要是能对出他的对子,便可免去处罚。几个小顽童光着身子不敢上岸,只有等待先生出对,先生慢吟道:“千年松树当衣架。”那几个同学一时语塞,谁也对不上。只有赵文楷急中生智,想出了下联。他模仿着先生的腔调,摇头晃脑道:“万里长河作澡盆。”这是一则多好的下联啊!不仅与上联事理相关, 而且词性相对,平仄相押。先生转怒为喜,当着同学大大赞扬了赵文楷一番。有关赵文楷幼时在龙会庵中与先生对对子的故事还有许多。比如有一年冬天,雪后天晴,先生出上联“雪化山呈骨”,要学生对下联。有一位学生对曰:“冰消水剥皮。”对是对着了,但显得太俗,先生听后直摇头。这时赵文楷起身对道:“云开月脱衣。”想像可谓神奇。先生听后拍案叫好。赵文楷在龙会庵中读书时,有位当地的雷姓同学与之要好,后来赵文楷写了一副中堂赠送予他。联云:“静以修身,俭以养德;交不忘旧,言不崇华。”上联取自诸葛亮的《诫子书》。这是一副谈为人之道的佳联,至今仍保留在岐山村民雷文中家里。?
赵文楷13岁考中秀才后,多在县学就读。嗣后又娶县城东门秀才张志刚之女,故来龙会庵的机会就少了。不幸地是他十八九岁两年连遭父、祖之丧,家境困顿,一度“ 几至废学”。20岁那年,他开始东游,远至南京、维扬一带,并于乾隆48年和51年两度参加了江南乡试,不料两次均名落孙山。赵文楷深感有负先人,一时陷入了痛苦之中,此后两年,他几乎全在望天家中度过,过着隐逸的生活。乾隆53年(1788)的端午,他再度来到黄界河,约同友人一起去龙会庵中静养修性,并作《戊申夏五偕友人至龙会庵为习静之计》诗以记其事。诗曰:?
历尽溪桥得古原,苍茫暮色欲黄昏。?
人行积霭遥知寺,路转幽篁忽到门。?
夹道流泉三日雨,平田烟树一家村。?
山僧莫道长岭寂,我已楞严取次论。?
“楞严”当指佛家《楞严经》,它同《维摩诘经》、《法华经》同富文学性质,为历代文人
们喜爱。或为《楞伽经》和《华严经》的简称。在此期间,赵文楷还写了多首诗作。如:
?
龙会庵晓起?
收拾频年汗漫游,偶寻萧寺得迟留。?
泉声夜静四时雨,山气朝寒五月秋。?
垢面却惭依古佛,机心渐欲狎浮鸥。?
夜来一枕沧洲梦,肯信人间万斛愁。
??
晚自黄介河涉至龙会庵宿
路转清溪东复东,万山围绕梵王宫。?
浪游到处逢僧好,尘梦何缘与佛通。
破雾月来千嶂外,读书人在绿阴中。?
蒲团若许长摊卷,细啜罗未厌穷。?
?
庵中题壁
深山五月信披裘,夏雨凄凉气作秋。?
我似再眠蚕欲老,谁言千里鹄难留。?
隔窗竹雾蒙蒙湿,绕屋溪水潺潺流。?
睡起不知天向夕,一声清磬上方幽。?
时维五月,已是仲夏,但赵文楷感受到的却是“山气朝寒”“夏雨凄凉”,这无疑与他此时的心境有关。那个时候,他已两度落榜,家徒四壁,深感“垢面”心惭,胸中自有万斛之愁。但赵文楷毕竟不是一般的山野村夫,他不可能如春蚕一样作茧自缚,而要效那千里鸿鹄,展翅高翔。习静之后,赵文楷再度赴南京参加乡试(因乾隆55年为皇帝80大寿,故将54年己酉正科改为恩科,而于53年预行54年正科),一举考中了亚元。此后历经乾隆54年、55年(乾隆80大寿恩科)、58年、60年(乾隆禅位恩科)四次春闱落第,终于在嘉庆元年(1796)恩科会试(主考官为一代才子、时任兵部尚书的纪晓岚)考取了第58名贡士。殿试中,关心兵凶河患、富有民本思想的赵文楷的时务策论颇中企望有所作为的新皇帝之心意。嘉庆帝不但钦点其为第一甲第一名,还御笔赋诗,诗曰:?
丙辰吁俊典依前,教养菁莪六十年。?
寿宇作人昭化洽,金阶选士听胪传。?
榜悬龙虎彤墀直,云护旌旗紫〓连。?
文楷嘉名期雅正,为霖渴望副求贤。?
独占鳌头的赵文楷,从此名魁天下,誉满乡邦。